「传习录」
记载了王阳明的语录和论学书信
「传习录」相关的诗文 共 283 诗文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七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问:“孔子所谓远虑,周公夜以继日,与将迎不同。何如?”

    先生曰:“远虑不是茫茫荡荡去思虑,只是要存这天理。天理在人心,亘古亘今,无有终始。天理即是良知,千思万虑,只是要致良知。良知愈思愈精明,若不精思,漫然随事应去,良知便粗了。若只着在事上茫茫荡荡去思,教做远虑,便不免有毁誉、得丧、人欲搀入其中,就是将迎了。周公终夜以思,只是‘戒慎不睹,恐惧不闻’的功夫。见得时,其气象与将迎自别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六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曰:“‘惟天下之圣为能聪明睿知’,旧看何等玄妙,今看来原是人人自有的。耳原是聪,目原是明,心思原是睿知,圣人只是一能之尔,能处正是良知。众人不能,只是个不致知。何等明白简易!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五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曰:“无知无不知,本体原是如此。譬如日未尝有心照物,而自无物不照。无照无不照,原是日的本体。良知本无知,今却要有知,本无不知,今却疑有不知,只是信不及耳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四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或问“至诚前知”。

    先生曰:“诚是实理,只是一个良知。实理之妙用流行就是神,其萌动处就是几。诚神几,曰圣人。圣人不贵前知;祸福之来,虽圣人有所不免,圣人只是知几,遇变而通耳。良知无前后,只知得见在的几,便是一了百了。若有个前知的心,就是私心,就有趋避利害的意。邵子必于前知,终是利害心未尽处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三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一友问功夫不切。

    先生曰:“学问功夫,我已曾一句道尽,如何今日转说转远,都不着根?”对曰:“致良知盖闻教矣,然亦须讲明。”

    先生曰:“既知致良知,又何可讲明?良知本是明白,实落用功便是,不肯用功,只在语言上转说转糊涂。”

    曰:“正求讲明致之之功。”

    先生曰:“此亦须你自家求,我亦无别法可道。昔有禅师,人来问法,只把麈尾提起。一日,其徒将其麈尾藏过,试他如何设法。禅师寻麈尾不见,又只空手提起。我这个良知就是设法的麈尾,舍了这个,有何可提得?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二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一友问:“欲于静坐时,将好名、好色、好货等根,逐一搜寻,扫除廓清,恐是剜肉做疮否?”

    先生正色曰:“这是我医人的方子,真是去得人病根。更有大本事人,过了十数年,亦还用得着。你如不用,且放起,不要作坏我的方子!”

    是友愧谢。

    少间曰:“此量非你事,必吾门稍知意思者为此说以误汝。”

    在座者皆悚然。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一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问“夭寿不二”。

    先生曰:“学问功夫,于一切声利、嗜好俱能脱落殆尽,尚有一种生死念头毫发挂带,便于全体有未融释处。人于生死念头,本从生身命根上带来,故不易去。若于此处见得破,透得过,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,方是尽性至命之学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三十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又曰:“目无体,以万物之色为体;耳无体,以万物之声为体;鼻无体,以万物之臭为体;口无体,以万物之味为体;心无体,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九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问:“大人与物同体,如何《大学》又说个厚薄?”

    先生曰:“惟是道理自有厚薄。比如身是一体,把手足捍头目,岂是偏要薄手足?其道理合如此。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,把草木去养禽兽,又忍得;人与禽兽同是爱的,宰禽兽以养亲与供祭祀、燕宾客,心又忍得;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,如箪食豆羹,得则生,不得则死,不能两全,宁救至亲,不救路人,心又忍得;这是道理合该如此。及至吾身与至亲,更不得分别彼此厚薄。盖以仁民爱物皆从此出,此处可忍,更无所不忍矣。《大学》所谓厚薄,是良知上自然的条理,不可逾越,此便谓之义;顺这个条理,便谓之礼;知此条理,便谓之智;终始是这个条理,便谓之信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八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游南镇,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:“天下无心外之物,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,于我心亦何相关?”

    先生曰:“你未看此花时,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;你来看此花时,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。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七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朱本思问:“人有虚灵,方有良知。若草、木、瓦、石之类,亦有良知否?”

    先生曰: “人的良知,就是草、木、瓦、石的良知;若草、木、瓦、石无人的良知,不可以为草、木、瓦、石矣。岂惟草、木、瓦、石为然,天、地无人的良知,亦不可为天、地矣。盖天、地、万物与人原是一体,其发窍之最精处,是人心一点灵明,风、雨、露、雷、日、月、星、辰、禽、兽、草、木、山、川、土、石,与人原是一体。故五谷、禽兽之类皆可以养人,药石之类皆可以疗疾,只为同此一气,故能相通耳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六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又曰:“告子病源,从性无善无不善上见来。性无善无不善,虽如此说,亦无大差。但告子执定看了,便有个无善无不善的性在内。有善有恶又在物感上看,便有个物在外。却做两边看了,便会差。无善无不善,性原是如此。悟得及时,只此一句便尽了,更无有内外之间。告子见一个性在内,见一个物在外,便见他于性有未透彻处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五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曰:“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,所异只在毫厘间。告子只在不动心上着功,孟子便直从此心原不动处分晓。心之本体原是不动的;只为所行有不合义,便动了。孟子不论心之动与不动,只是‘集义’,所行无不是义,此心自然无可动处。若告子只要此心不动,便是把捉此心,将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挠了,此非徒无益,而又害之。孟子‘集义’工夫,自是养得充满,并无馁歉,自是纵横自在,活泼泼地,此便是浩然之气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四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或问“异端”。

    先生曰:“与愚夫愚妇同的,是谓同德;与愚夫愚妇异的,是谓异端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三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或问:“释氏亦务养心,然要之不可以治天下,何也?”

    先生曰:“吾儒养心,未尝离却事物,只顺其天则自然,就是功夫。释氏却要尽绝事物,把心看到幻相,渐入虚寂去了,与世间若无些子交涉,所以不可治天下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二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曰:“仙家说到虚,圣人岂能虚上加得一毫实?佛氏说到无,圣人岂能无上加得一毫有?但仙家说虚从养生上来,佛氏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上来,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思在,便不是他虚无的本色了,便于本体有障碍。圣人只是还他良知的本色,更不着些子意在。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,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,日、月、风、雷、山、川、民、物,凡有貌象形色,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,未尝作得天的障碍。圣人只得顺其良知之发用,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,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?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一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又曰:“良知在夜气发的方是本体,以其无物欲之杂也。学者要使事物纷扰之时,常如夜气一般,就是‘通乎昼夜之道而知’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二十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问“通乎昼夜之道而知”。

    先生曰:“良知原是知昼知夜的。”

    又问:“人睡熟时,良知亦不知了。”

    曰:“不知何以一叫便应?”

    曰:“良知常知,如何有睡熟时?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十九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问:“‘不睹不闻’是说本体,‘戒慎恐惧’是说功夫否?”

    先生曰:“此处须信得本体原是不睹不闻的,亦原是戒慎恐惧的,戒慎恐惧不曾在不睹不闻上加得些子。见得真时,便谓戒慎恐惧是本体,不睹不闻是功夫亦得。”

  • 传习录·卷下·门人黄省曾录·十八

    [明代] 王守仁

    先生曰:“‘天命之谓性’,命即是性;‘率性之谓道’,性即是道;‘修道之谓教’,道即是教。”

    问:“如何道即是教?”

    曰:“道即是良知。良知原是完完全全,是的还他是,非的还他非,是非只依着他,更无有不是处,这良知还是你的明师。”